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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拳影一世紀】 草堂學侍學瑣述

草堂學侍學瑣述      陶炳祥大師

先師永嘉 鄭曼青先生,早歲自號其居曰玉井草堂,弟子尊師長名諱,不敢稱其名,故居常形諸文字,輒僅以草堂稱之。
炳祥從草堂學,始於民國三十九年,自入草堂,即盡棄從前所學。蓋炳祥之從草堂,原由前一老師張翰卿先生之介紹,張師推崇草堂,認其深得太極拳之奧妙,而祥由親身體驗,只深覺草堂之所詣與常師迥然異,既欲從而學之,不敢有旁騖焉。
草堂授所學,輒以身示範,提示要領,不多所講解;即講解,隨興之所至,汪洋千頃,任取其一瓢飲,整理頭緒,模擬身手,非曲意揣摩,殊難得其一二,故領悟頗不易;而草堂懸的甚高,未達其水準,固少所許可,偶似之,亦未必認其有成也。祥侍草堂廿餘年,一寓草堂,旦夕承教,矇然不知究何所進境,偶有 同門詣草堂,應接伴學,皆以祥率先應之,而所責難唯不肯吃虧,鬆不到底耳。草堂示範推手,初未有所秘,而學步甚難,或有略似其所示之手法,請益之,不加責備,即為默許矣。
祥隨侍廿數年間之體會,草堂雖未必盡為時流所信服,而所詣無不合以柔克剛之要旨,則盱衡今世,實無有出其右者。何以致之,當不乏同道探索。卅九、四十年間,草堂居新店,有名家欲窺伺其練功,每晨至其寓後,徘徊達一星期,而不見草堂動靜。以祥所知,草堂除在中山堂或成功中學操場設拳場,晨起率眾習拳架,平日根本不練拳。自謂抗戰八年,勝利後復員至上海,晤陳微明先生相與較,陳佩其進境,問其所以,曰惟思之耳。草堂每謂禪宗頓悟,須當頭棒喝,殆示其學而不思則罔,思而不學則殆之意歟。
謂草堂平日不練功,實未必也。民國四十五年前,草堂寓仁愛路,日式平房,庭院狹隘,草堂輒袖手邁步,周旋於榻榻米上,蓋以此練步法,處處作虛實之變換耳。或作轉腰顧盼之姿,謂之熊經鳥伸,實無時非練功之動作也。寓仁愛路時之某年,不知何以故,草堂嘗凌晨二三時即起,至寢室後小屋練功,或呼有聲,但不許窺視,未匝月而身形忽消瘦。時草堂醫事繪事方日不暇給,固未可更損休息之時間,遂為勸阻中輟。士忘於道,固應為所當為,而游於藝,究志道之餘事;太極拳之為道為藝,所見或人各不同,惟究不能不顧現實耳。
祥以愚鈍之資,深感草堂輕靈鬆柔之境界到達匪易,雖今日草堂巳歸道山,而嚮往莫已也。深願草堂薪傳得由是而發揚光大,爰略述侍學見聞,俾向學者得稍覘草堂教學鍛鍊之大概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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